柔软的草地,静静的流水,沧桑的小桥,还有一片蔚蓝的天空。在我眼中,不变的事物就是这些,尽然岁月流逝,改变了众多风景,唯独此处与邂逅之时毫无二样。
“哟,换制服了呢。”空一如既往走过来,用轻松的口吻跟我打招呼。
“因为今天开始就是光坂中学的学生了。”我略带兴奋地说。
“有什么好高兴的?”
“以后就可以每天来这边啦,不用周末大老远跑过来。”
空挠了挠头,“我说你啊,就不能像个普通学生一样,多和伙伴一起玩吗?老是往这里跑,到最后只能落得个形单影只哦。”
“没关系,至少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我的人际关系并不差。而且相比活生生的人,我觉得跟幽灵在一起更有趣。”
“随你喜欢吧。”空躺了下来,“话说回来,你一直望着天空,究竟望出了什么来啊?”
“蓝。”
“得了吧,总有一天你的脑浆也会变成蓝色的。”
“那样也不错。”
“……我服了。”
“承让。”我得意地笑了一下。接着我一本正经地说:“大概是向往那里吧,我想知道,在那片蓝的尽头,会有什么。仿若虚幻的存在,却又切实地映入眼中,每一天都是如此,大概我追逐的,就是这种感觉。”
“太深奥了,你才多大啊,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太不符合你这个年龄了。”
“多少受你影响啦。”
“我只是解答你的疑问而已,之前每个周末都跑来这里,有事没事就问我几个哲学问题,我也真是辛苦啊。总觉得不该跟你说那么多,以后还是不跟你讨论这些问题了。”
“那可不行,对我来说,你可是教科书啊,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。”
“看来我遇到了个不得了的小鬼呢。”空笑着说。
像这样平常的互相调侃是我和空平常的光景,两年过去,我和空变得熟悉起来,经常一起在这里看风景,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。但是,我对空的了解几乎是零,仅仅知道他曾在我现在就读的这间中学上过高中,还有,他是个很厉害的人,虽然没什么实际的证据,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子。
“呐,空,过去的你是怎样的?为什么死了以后还留在这里?总觉得你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。”
“抱歉,关于这个我现在没打算告诉你。”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。
“为什么?”
“时机不好吧……或许有一天,会告诉你的……”
“这样啊,那就这样约好了哦,总有一天告诉我,不准反悔。”
“嗯,一定。”空轻轻地说。
“直树,你想加入哪个社团?”铃躬着身子看趴在桌上的我。
“还没决定呢,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社团。”我懒洋洋地回应道。
“诶——难得想跟你进同一个社团的说。”
“不可能的吧,你已经决定了去那里了吧。”
“是啊,所以你也选美术部就好了嘛。”铃站直了,大概保持那姿势很累。
“不要。”
“为什么?直树不也是能画画吗?”
“一般般而已。叫我一个没学过画画而又才能普通的人去美术部,那是开玩笑吧?况且我又没有兴趣。”
铃站在一旁,一脸失望的表情,让我不禁怀疑是否我刚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。
“用得着那么失望吗?”
“因为,明明答应了阿姨要好好照顾你的……”
“那是开玩笑啦,况且这算哪门子照顾?”
“会担心的啊,难道直树要一直做‘回家部’的部员?”铃皱着眉。
“不,这一点倒是没想过。”
是的,放学后一起回家,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没变过的,以后也不会改变。
“那就认真选一个社团啊。”
上课铃响了,我连忙敷衍道:“行了,我会认真考虑的,你快回座位去吧,上课了哦。”
铃的眼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,接着转身走了。看着她离开,我叹了一口气。
放学的铃声一响,我便迅速抄起书包,疾步走出教室。
“喂,宫本,一起去打篮球吧?”坐在我前面的松本在身后喊道,那个家伙是我的小学同学,跟我是普通朋友那种关系。
“不了,我有事要先走了。”我抛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。
走过热闹非常的操场,在穿过两旁种满樱树的校道,很快便出来校门。我沿着人影稀少的小道,走向了我常去的那个地方。在转角的地方,视野忽然变得开阔,仿佛脚下这小道是一条分界线,将身后充满活力的世界与在此之后宁静的世界分隔开来。一如既往地,我躺在了铺满青草的斜坡上。
“哟,来了。”空从桥下的阴影出走出来,用熟悉的口吻跟我打招呼。
“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,为什么你总是从桥下的阴影出走出来?”
空在我身旁坐了下来,“你可以把那个地方看作是我的居所。”
“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能够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吗,为什么之后见你都是走过来的?”
“啊,那个啊,”空看着空中的太阳,“那个只有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才能做得到。”
我回想了一下,那个时候确实没有了阳光。“呐,空,你也有过为不知道如何选择而烦恼的时候吗?”
“大概没有吧,因为摆在我眼前的路都是确定的,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哦,不能够畏缩啊,不然的话,一切就白费了。”空淡淡地笑着,但感觉与平时点不一样。
“天空为什么一直都那么蓝呢?”我仰望蓝天,问道。
“大概是它早已忘记别的颜色了吧。”空答道。
“最近,好像又有什么烦恼了。”
“决定不了去那个社团,我根本就没兴趣参加什么社团活动。”
“我想如果有个‘天空研究部’的话,可能你会喜欢的。”空开玩笑道。
“关键是没有。”
“创一个部怎么样?”
“不行,至少要有五个人,没人会想加入这么怪异的部的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
“呐,空,”我看了他一样,他正抱膝眺望着远处。“你以前参加过哪些社团?”
空低头想了想,一边数着:“柔道部、剑道部、空手道部、篮球部、足球部…”空列举了几乎我所知道的社团的三分之二,“呃……如果学生会也算的话……”他最后补充道。
我惊讶地看着他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“你究竟是什么人啊?”过了好一会,我才问他。
“天才。”他得意地说。
如果平常别人这么说的话大概会觉得那是在开玩笑,但空说出来却让人很自然地就接受了。说不定他真的是天才。
“但是都只是为了一些荣誉而已,这里面没有我喜欢的东西。全国冠军什么的,也让人高兴不起来啊。”他苦笑着。
“别把那么了不起的事说得那么轻松啊,普通人就算拼命努力也未必能够做到啊。”
“嘛,过去的事了,不提也罢。”空淡然地说。
“直树——”身后传来铃的喊声。
我马上从草地上坐起来,回头望去,铃正站在我的身后,眼光正好跟她碰个正着。“你怎么会在这?”
“这是我要问的吧?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铃好奇地打量着我。
“呃……我在这……”我犹豫了一会,铃好像看不见空,总不能说我在跟幽灵聊天吧,“看风景。”我最终话答道。
“看风景?”铃怀疑地看着我。
“嗯……你也过来这边吧……坐下来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铃走了过来。这时空靠近我耳边,小声问道:“挺可爱的女孩子,女朋友?”脸上带着别有意味的笑。
我转向空,小声答道:“不是,是青梅竹马。”
“哦,是青、梅、竹、马。”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。
“嗯?你刚才说了什么?”走到我身边的铃问道。
“啊……刚才我在自言自语。”说罢,我僵硬地笑了几声。
“真奇怪。”铃在我身边坐下。
“总之,你先给我闭嘴。”趁着铃坐下的空隙,我转头迅速小声地向空说了这么一句。再回过头看铃,她正以怪异的目光看着我,“刚刚也是我在自言自语……”我慌忙解释道,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。
“你今天有点不正常。”说罢,她把手贴在了我的额上,一脸认真的表情,“是不是发烧了?”
我感觉到两颊的温度正在上升,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发烧了,于是连忙拿开她的手,“……我很好……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铃收回了她的手,抱膝坐着,仰望着远处,“话说回来,这里的风景还真是不错呢,视野意外的开阔,眼前是一条清澈的河流,远处有连绵的山峰,天空又如此开阔,真是个不错的写生地点呢。”
“这可是我的秘密场所哦。”
“决定了,”铃似乎想到了什么,“以后就来这里写生吧。”说完,她对我露出笑容。
“喂喂,说了是我的秘密场所的吧,你来了可就破坏了这个设定了哦。”要是铃出现在这里的话,恐怕就难和空说话了,情况有点不好啊。
铃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我的眼睛,一秒、两秒……
“好吧,我阻止不了你。”我无奈地说,这种必杀式的眼神是我受不了的。余光扫到坐在一旁的空,他正微笑着坐在那里,有趣地看着我和铃。
“社团决定好了吗?”
“还没……”
“来美术部吧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嗯。”铃一脸平静,“还是快点决定好。”
“我知道。不用担心我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红彤彤的太阳开始沉入连绵的山峰,夕阳下的我们脸上泛着绯红的光辉,微风吹拂着刘海,一时间我们都沉默地望着正在坠落的夕阳。
“差不多该回去了吧。”铃说。夕阳已经快消失在视野。
“嗯,回去吧。”
阴郁沉闷的一天,天空被灰色笼罩,却看不见有任何云的痕迹。即便是如此,在那灰色后面,一定是那片令我神往的蔚蓝。
放学的铃声响起,我拎起书包走向小河那边。
空走过来打招呼,在我身旁坐下。
“呐,空,”我凝视着远处的山,“人为什么那么努力地活着呢,为什么不停地追求着什么。无论怎么样的人生,都会奔向同一个终点,在那之后一切将烟消云散,那么做过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呢?”
“大概是为活下去而找的理由吧。无论什么生物,都本能地恐惧着死亡,人也是如此。为了活下去,就必须找到支撑自己继续往前走的理由,然后为此而努力。
“就算死亡让人感觉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无飘渺,但活着的人却切切实实地感受着‘生’以及其给自己带来的各种感受,为了喜欢的人、事物,为迎来美好的明天,人们总是带着期盼努力地生活着。我想大概就是如此。”
我沉默地思索着空的话语,过去的我并不特别渴求活下去,也不渴求死亡,只是过着没有什么改变的日子,大概就是从来不知道喜欢什么,不知如何期待明天吧。
“怎么,可以理解了吗?”空转过来问我。
“也许吧。”我轻声回答。
“那么,可以跟我聊聊昨天那女孩吗?好像是叫铃来着,对吧?”
“嗯,要从哪里讲起好呢……”
“从头开始讲起吧,从你们认识开始。”
“嗯。”我点头答道,“这要从我父母讲起。”
父亲和母亲是大学时代的同学,与此相同的,便是铃的父母。他们从大学时代就是亲密无间的朋友,经常四人一起去旅游、参加聚会。毕业之后他们进了同一家公司,过了两年后,都双双步入婚姻的殿堂。
为了延续大学时代的友谊,两家人搬到了同一个地方,互为邻居。这就是我和铃的开始。
常常听爸爸妈妈或是叔叔阿姨讲起我们幼儿时期的事,有时为了争夺彼此的玩具而吵闹,也有动手打人的时候,接着一边哭一边向大人撒娇;一起玩耍,和睦的时候甚至互相喂食物……
不过对于那些久远的事,大概那时的我仍未打开记忆之门,所以脑海里没有留下关于那些的痕迹。听大人们讲起时,也只是感到有趣或是不可思议。
有关于铃,最初的记忆,是在她家或我家的庭院里,不知所谓地与花草相伴,时而摸摸花草的叶子,或研究上面的脉络;时而摘下开得灿烂的花,又或者专注地观察着昆虫们的动向。
那片小小的庭院是我们的世界,我们在庭院中玩耍的时候,奶奶便坐在远处看着我们,和蔼地笑着、两家的庭院都种了一棵树,我家是桉树,铃家是樱树,偶尔奶奶会在树荫下给我们将故事,或是带上茶点在那里喝下午茶。两家的庭院以一排低矮的灌木分隔开,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连接着两个庭院,任何一家都可以在这个两个庭院中随意走动。我们也常在屋内玩,扑克牌、积木、文字游戏……
那是我们上幼儿园之前的日子。
母亲整理着我胸前的领结,“好了。”继而抚平了我制服上折皱的地方。“今天是第一天,一定要表现地好一点,知道吗?”
我轻轻地点头。
母亲微笑着摸摸我的头,“乖孩子。”母亲牵起我的手,“好了,走吧,大家在外面等着呢。”
“我出门了。”我转过头对身后的奶奶说。
“一路走好。”奶奶向我挥手告别。
门口,父亲和恭介叔叔正在交谈,雪见阿姨拉着铃的手等着我们。
“直树,学校里铃就拜托你照顾了啊。”雪见阿姨笑着说。
“我会的。”
母亲走到铃的面前,蹲下身子,对铃说道:“小铃,阿树呢,其实是个胆小鬼,所以之后就靠你保护他了,知道吗?”
铃点点头,认真地说:“我会好好看着他的。”
“妈,别开玩笑啦。”我抗议道。
“不过也要懂得保护自己哦,毕竟阿树那么不可靠……”母亲装作无奈地说。
“知道了。”
“那,铃就拜托你们送去幼儿园,我跟恭介先去公司上班。”父亲今天和恭介叔叔一起去上班,母亲和雪见阿姨则陪我们去学校。
幼儿园位于小镇的中心,从家里驱车大概要花上十来分钟。上了车,我和铃坐在后座。
“哎,小铃”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母亲转过身来,“第一天上幼儿园,紧张吗?”
“完全不紧张哦。”我说道。
“没问你呢。”母亲朝我翻了个白眼,接着看着铃,“怎么样,紧张吗?”
“有一点……”铃小声的说。
“没关系的,铃这么乖,一定能交到很多朋友的,不用担心。”开着车的雪见阿姨说,后视镜里映着她平和的笑容。
“不用担心,有我在呢,就算没有人愿意跟铃交朋友,我也会永远陪在她身边。”我说。
“我也是,不管直树有没有朋友,我都会一直陪着他。”铃跟着说。
“但是,”母亲一本正经地说,“只有你们二人的封闭世界,并无法满足一切。”接着突然又变得开朗起来,“话虽如此,你们两个都是乖孩子,不会交不到朋友的。”
“当然。”我应道,铃点头示意。
不久我们便到了幼儿园,母亲和雪见阿姨跟幼儿园的老师谈了几句就离开了。我和铃的幼儿园生活,也从此开始。
那件事发生在第一天的下午。
上午是简单的算数课和美术课,也教了一些简单的五十音。午睡过后,便是自由活动的时间。我们聚集在活动室内。活动室很广阔,里面有翘翘板、滑梯,墙角放着几个大箱子,里面装满了玩具。
“呐,铃,我们来玩积木吧。”如往常一般,我邀请铃道。
“好啊。”
“喂喂,你们看那家伙,居然混在女生里面玩。”不远处有个男孩子一脸坏笑地指着我说,身后聚集了几个男孩。
“真的。”有人应道。
“他到底是不是男的啊。”又有人轻蔑地说。
“娘娘腔。”一阵令人厌恶的笑声。
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,不打算理会那些人,但铃生气地盯着他们,“你们凭什么说人家坏话?”铃瞪着他们说。
带头的男孩止住了笑,一脸不快,“关你什么事?”
“他是我的朋友,不准别人欺负我的朋友。”
又是一阵小声,带头的男孩向铃做了个鬼脸,“我就要,娘娘腔,胆小鬼~你又能拿我怎么样?”笑声持续着。
“别。”在我刚想阻止铃的同时,一块手掌大的积木砸在了带头的男孩脸上,由于铃出手的果断和迅捷,在场的人在那一瞬间被惊呆了,哄笑声戛然而止。下一秒,那个男孩扭曲着脸,哭了起来,幼儿园的老师匆忙跑了过来……
事后,老师叫来双方的家长(包括我),并说明了情况,得出的结论是:男孩向我道歉,铃向他道歉,并握手言和。慑于家长的威严,对方妥协了,而铃也接受了雪见阿姨的劝告。于是事件就这样结束了。
在那之后,母亲还表扬了铃,而对于我的不作为则表示不满。我只好默不作声,事情演变至此确实跟我脱不了关系。叔叔阿姨则告诉铃“要以正确的方法解决问题。”
直到幼儿园结束,一直风平浪静,只是交到的朋友,只有常和铃玩的几个小女孩。
小学时期,我们进了同一所学校,交到了各自的朋友,在一起的时间不如一起那么多,只是常在她家或我家一起做作业,周末偶尔一起玩或是陪各自的朋友玩。
四年级的时候,铃突然对画画感兴趣,开始请家教来教画画。有时她也会教我画画,虽然不是画得不好,但我对此并无多大兴趣,只是铃教我的时候,认真地画一画而已。
奶奶去世后,我认识了空,后来便常在周末的时间去找他,两年间,我们的周末都是如此:铃画画,我找空。
接着便到了现在,铃和我一起上了这所中学,跟以往一样,我们还是在一个班级。
“真是让人羡慕啊。”空睁开许久闭着的眼睛,也许是刚才在脑海中构建着各种画面。他带着一种难以明言的笑,意味深长。
“习惯了也就觉得很正常了。”我的头枕在双手上,“人从来都是这样。”
“那,你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吗?”空变得严肃起来。
我沉默了,不知如何作答。没想过?其实也不然,只是害怕去想,人总是不自觉地逃避着令人不安的臆测,我也是如此。
“好好珍惜吧,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。”
“嗯,很重要的人……”
“直树——”身后传来铃悠长的呼唤,“又在这里。”话语中似乎有一些责怪。
“去画室了吗?”
“嗯,正想找你一起回家呢。”铃走了过来,双手叉着腰,一脸严肃,“那么,你加入社团了吗?”
“啊,我加入了‘超自然灵异研究部’,简称‘灵研部’。”
“那就好了。”铃的脸色缓和下来,“话说回来,你刚刚好像又在自言自语些什么。”
“啊,我正练习和幽灵对话呢。”
“说了些什么?”
“没什么,就我们小时候的事。”
“那种事有什么好说的……”
“天色不早了,回去喽。”说着,我自己走了起来,“那么,再见了,幽灵先生。”背对着空,我挥了挥手。
“再见。”
“啊,等等我啊~”铃从身后小跑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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